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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种时候,荣安公主的分寸拿捏得最好,不会和小皇帝继续驳嘴,以免进一步激怒他,因此默然不语。
小皇帝见荣安公主不说话了,自觉对姐姐的口气冲了一点儿,心下微感歉疚,说道:“翁师傅还好,倭师傅徐师傅两位,真的是闷煞人!”
这句话,一是继续诉苦,表示自己前言不虚;二是把“倭仁徐桐”改成了“倭师傅徐师傅”,表示“朕从善如流”之意。
荣安公主依然不说话。
“关师傅的功课最有趣,”小皇帝一边儿觑着姐姐的脸色,一边儿慢吞吞的说道,“唉,我也不晓得,怎么说才不会冒犯你——我是说,好姐姐,你出了阁,得空儿了,倒是帮我……吹一吹枕头风,叫关师傅好好儿地在弘德殿当差,别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,他——他又不吃亏!我这个,嗯,承情不尽!”
说吧,站起身来,居然对荣安公主松松地做了个揖。
荣安公主面红如霞,听到小皇帝说什么“吹一吹枕头风”,几乎就坐不住了,见他如此,吓一大跳,赶忙也站了起来,偏过身子,向旁边让开了一步,意思是不敢受皇帝的礼,嘴里嗔道:“你这是干什么!”
小皇帝笑嘻嘻地说道:“我拜师的时候,给关师傅行礼,就是作揖的——这个揖嘛,给师傅做一个,再给师娘做一个,这是……‘好事成双’嘛!”
荣安公主的脸儿,红得几乎要着起火来。但眼下情形。又势必无法发作小皇帝。只好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“好姐姐……”
半响,只听荣安公主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:“也罢了。”
声音虽低,但小皇帝听得真切,不禁大喜:这就是允了!
虚虚地拱一拱手:“谢了!”
荣安公主不出声,敛衽还礼。
小皇帝心境大好之下,忍不住就要“口没遮拦”:“二姐是个薛宝钗,你是个林黛玉,你俩一块儿嫁过去。关师傅的桃……这个运气,还真是好到不得了!”
荣安公主又好气,又好笑,小皇帝的这个话,不能不驳,不然就是自认“林黛玉”了。
“你别胡乱譬喻,她当得起薛宝钗,我可当不起林黛玉——我哪儿有林黛玉那么大的学问?”
荣安公主的这个话,倒不是自谦。敦柔公主打小就由恭王延请名师教导,她的学问。不是深宫之中长大的荣安公主能比的。
清朝的皇帝,对皇子的教育。抓得极紧,但没有人真正在意皇女的教育。
“那就是‘娥皇女英’!你别不好意思,我跟你打赌,到时候,指婚的懿旨里边儿,一定有这四个字!”
“娥皇女英”是什么意思,荣安公主是懂的,但她决定,不在这个话头上继续搭理小皇帝了。她回到在梳妆台前,坐了下来,又指了指旁边儿圆桌上的银盘:“这些东西,你还吃不吃了?不吃的话,我叫人拿走了!”
小皇帝赶忙说道:“吃啊!干嘛不吃?”说罢,捏起一块笋脯,放到了嘴里。
荣安公主用一把象牙梳子,慢慢地梳理着自己黑得发亮的秀发,借此平抑潮水般起伏的心情。
小皇帝闲了下来,终于留意到了梳妆台上的那只黑漆莳绘嵌螺钿的小箱子。他一边儿嚼着笋脯,一边儿口齿不清的说道:“那个……是……呃,你的嫁妆吧?”
愈说愈说出好听的来了!
荣安公主一扭头,就待发作,小皇帝赶忙摇手:“别,别!我是说……呃,我跟你……嗯……借一样东西呗。”
荣安公主皱了皱眉:“你又要玩什么花样?”
小皇帝把嘴里的笋脯咽了下去,笑着说道:“你别多心!哪里有什么花样?我是借你的那架小千里镜——就是关师傅进的那架!”
关卓凡进给宫里的望远镜,不是军用的,而是绅士淑女们看赛马看歌剧用的小望远镜,不足巴掌大小,异常精致。
荣安公主叹了口气,说道:“皇额娘可是说过的……”
这个“皇额娘”,是指“西边儿”的那位。
慈禧专门吩咐过,一切精致新奇的玩意儿,都不许拿到皇帝面前,以免他“玩物丧志”。
这种管教儿子的手段,当然失之简单粗暴,但是,在某种意义上,也算“知子莫若母”。
“你放心!我自会当心,皇额娘断不会发觉的!”
顿了一顿,小皇帝灵机一动:“我拿东西跟你换!前两日,我得了个本子,叫做《金玉缘》,讲的是公子安骥,在悦来客栈,巧遇侠女何玉凤——有趣极了!你一定喜欢的!”
《金玉缘》的作者,是个旗人,叫做文康;书中的女主人公何玉凤,就是后世谓之“侠女十三妹”的。后人将此书 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