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二七章 打倒昨日之我

  吴可读愕然,“在京甘籍同人”?就是说,甘肃籍的京官,联合起来,委托张椿,来向自己……兴师问罪?

  “就为了……这个折子?”

  “什么‘就为了’?”张椿说道,“是‘正为了’正为了这个折子!‘就为了’?柳堂,你说的何其之轻巧!你晓不晓得,因为你这个折子,外边已经有了风声,要求轩邸‘暂退藩邸,以避嫌疑’?”

  吴可读大吃一惊,脸色都变了:“怎么会?何至于此?我可是……绝无此意!绝无此意!”

  顿了一顿,“我这个折子,连‘留中’还是‘交议’,都还不晓得呢,怎么会……”

  “柳堂!”张椿大声说道,“你还在做梦呢!你是被人当枪使了!”

  吴可读呆了一呆,吃力的说道:“当……枪使?是……哪个?”

  “来说是非者,便是是非人!”

  “刘颂宇?”

  “刘颂宇?”张椿一声冷笑,“刘某人,小角色耳!他不过是个跑腿的,不过是人家拿来煽风点火用的!”

  “那是?……”

  “刘颂宇的东家,是哪一位啊?”

  “醇邸?”吴可读微微张大了嘴,有点儿喘不过气儿来的样子,“你是说,是醇邸,呃,要轩邸,呃,‘暂退藩邸,以避嫌疑’?”

  “正是!”

  吴可读怔住了,过了片刻,涩声说道:“这……为的什么呢?”

  “为的什么?”张椿又是一声冷笑,“恭邸已经‘退归藩邸’了,如果,轩邸也‘退归藩邸’了,你想一想。中枢腾出了多大一块地方?哼哼,从今往后,这么大一块地方,该归谁占了?”

  吴可读浑身一震:“你是说,醇邸,呃,竟是想……取轩邸而代之?”

  “不然的话。刘颂宇上跳下窜,蹦得那么起劲,为的什么?”

  顿了一顿,“你认识刘颂宇多少年了?他是什么人,你还不晓得?他是那种守正卫道之士吗?”

  吴可读脑中一片混乱。

  刘宝第还真不是什么“守正卫道之士”,他是典型的纵横策士一类人物。重利害,轻义理,讲霸道,不讲王道。刘宝第来找吴可读写这份折子的时候,吴可读还觉得奇怪,这一回,刘宝第怎么对继统、承嗣的“正道”如此执着?

  这么说。女帝什么的,不过是太平湖拿来攻掉朝内北小街的……一个借口?

  我真的……入了人家的毂中而不自知?

  吴可读脑中,“嗡嗡”作响。

  “其实,”张椿叹了口气。“继统、承嗣不管嗣皇帝是男、是女,不都是人家的家务事?柳堂,你说你一个汉员,瞎搀和个什么劲儿呢?宝竹坡跳了出来,那是因为人家姓爱新觉罗!”

  “家务事”、“瞎搀和”的说法,吴可读并不完全同意,再者说了。鲍湛霖不也是汉员吗?

  不过,他无心就此和张椿展开辩驳,定了定神。说道:“茂谷,怎么会是……呃。在京甘籍同人,公推你来找我的呢?”

  张椿“哼”了一声,说道:“问得好!”

  顿了一顿,“我问你,甘肃的回乱,是哪个平定的?”

  “左季高啊……”

  话一出口,吴可读就知道张椿是什么意思了:“呃,左季高麾下,主力是……展克庵管带的……轩军。”

  “饮水当思源!”张椿说道,“轩军拔甘肃于水火,现在,两个甘肃人,却勾连在一起,大讲什么‘大柄下替’,含沙射影,攻讦轩邸专擅,以致其难安其位!我倒要请教,这算是什么?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吴可读脸上,一阵青,一阵白。

  “我再请教,”张椿咄咄逼人,“展克庵目下在做什么事情?”

  “在新疆啊,呃,‘总理各营事务’……”

  “展克庵及其所部,”张椿朗声说道,“为西征之干城!”

  顿了一顿,“柳堂,你想过没有,如果轩邸果然‘暂归藩邸’,展克庵及其所部,将会怎么样?”

  吴可读背上的冷汗出来了!

  “这,这……”

  “假若军心动摇,”张椿说道,“西征大业,竟因此半途而废”

  说到这儿,盯着吴可读的眼睛,一字一顿:“柳堂,你岂非千古”

  “罪人”两个字,终究没有说出来,叹了口气,改口说道:“岂非致千古之憾?”

  张椿的话,虽然没说全,但“千古罪人”四个字,已经在重重的撞击着吴可读的心房,他张口结舌,两只手也微微的抖了起来。

  “新疆回乱复炽,”张椿冷冷说道,“‘金瓯无缺’什么的,不必提了,几百万两白银的洋债,也打了水漂!非但如此”

  微微一顿,“新疆若回乱复炽,乱局绝不 -->>